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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宝藏》栏目开播十周年名家访谈系列之朱颖人专访时间:2013年10月28日

朱颖人

编者按:

他是一个谦谦君子,温良恭俭,讷于言辞,能容忍,肯吃亏;

他的绘画语言丰富,早期画油画,留校任教后接受安排转学国画;

他得到吴茀之的悉心传授,又耳濡目染吴茀之、潘天寿、黄宾虹等大师的精华;他的艺术观以朴素的人民性为基础,在绘画理论上主张“追求雅俗共赏”,他保持着人文修养、人格修养、艺术修养的一致;

他是个静默的行者,一直坚守着知识分子的道德底线,注重把内在的体验倾注在笔墨表达之中;

他无缘闹剧式的吵作,也无意媒体造就的“大师”,只求一生问心无愧;

此情难得,此心更难得。

他,就是朱颖人。

艺术家简介:

朱颖人,江苏常熟人,1930年出生于江苏常熟,1952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并留校任教,现为中国美术学院教授、研究生导师、中国美术家协会会 员、潘天寿基金会常务理事、吴茀之艺术研究会副会长,西泠印社社员。幼年受吴门画派启蒙,后入吴茀之先生门下,兼得潘天寿亲授,并以门生代行教学,长期在 浙江绘画中磨练,成为文人画家在当代流变中的重要画家之一。曾应邀在国内外举行展览与学术交流,作品被国内外多处收藏。

正文:

惊心动魄的求学路

宝藏:您是怎样走上艺术之路的?

朱颖人:我是江苏常熟人,早年我父亲开小店,他想让我做账,学会计,有空再画画,但我不喜欢经商,坚持学画,后来父亲也支持我了。15岁的时候我正式拜苏州工业专科学校毕业的蔡卓群为师,17岁赴苏州美专读书。

苏州美专是私立学校,学费比较贵,为了减少开支,我想了很多办法。比如那时候画画的纸都是法国的,很贵,我买一张,画完,把它洗掉,再画,再洗掉,重复使用。我差不多两年间用了两三张纸。

后来因为国立艺专不要学费,19岁的时候我考取了杭州国立艺专(现名中国美术学院)。

宝藏:听说在报道的路上发生了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情。

朱颖人:是的。我考取之后和徐永详同学四人到杭州去报道,上船后到嘉兴大概二十公里左右,田岸旁边出现了十来个国民党的散兵,拿了枪就冲我们船头上 开了几枪,轮船就停下来,我们被赶上岸,小土匪威胁着我们,他们把船上的东西都搬到贼船上去。因为我们是穷学生,他们把我们的铺盖也搬过去了,我就硬着头 皮跟小土匪讲,我们是穷学生,铺盖应该还给我们,小土匪让我找他们队长,这个强盗倒是发善心,还给了我们,到了杭州后,我们和学校说了这个情况,招生接待 处的人很理解,证件什么的也没有让我们登记就让我们入学了。

宝藏:那时候国立艺专的教学应该很有特色。

朱颖人:那个时候学校的学生不多,一个班也就二十来人,大家的情况也都差不多,互相交流和沟通的机会很多。学校还经常举行一些政治性的活动来清理、 改造我们的思想,大家就严格按照学校的要求,听党话,跟党走,直到现在,我们还都是这样的。毕业后我就留校任教了,那是1952年。

光荣的杭州市劳模

宝藏:20世纪50年代,您参加美院附中的创办,并由于出色的工作荣获杭州市劳模的光荣称号,您是那一代教师中为数不多的从美院附中、本科生、一直到研究生倾力参与美院教学全程的老先生之一。

朱颖人:那个时候学校决定筹建附中,将我与姚巧云抽出来具体做这件事情,我们先去考察了中央美院附中,然后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把附中办好。

附中的教学过程,我一直十分重视学生文化课的学习和对教师教育方法的培养,我希望学生能够明白学好文化课对造就一个大画家的重要性,而从教学角度讲,教师学点教育学是有好处的,它可以引导教师怎样去做一个好教师。

1978年我配合陆抑非等老先生首招了第一批中国花鸟专业研究生,边学边教,协助他带研究生。

朱颖人作品:翠苑红墙发紫烟 34cm×34cm

跨界

宝藏:您原来学的是西洋画,留校后也是教西洋画,是怎样的机缘让您从西洋画“跨界”到花鸟画?

朱颖人:我当时留校的时候是教西洋画,国庆十周年的时候,我30岁,上级领导安排我去画一张丈二匹的花卉“万宝山”,画的过程中潘天寿、陆抑非、吴 茀之先生曾来看过,陆先生很称赞,并提了些建议,后来吴先生还在画上落了款。领导动员我拜吴茀之先生为老师,做他的助教,从此我就开始画花鸟画了。

不过西洋画的造型、光线、色彩对我画花鸟有很大的好处,我在传统理法中融入西画造型的各种语言,使中国国原有的艺术语言得到强化,画面的生命力更强。

朱颖人作品:秋风吹逾红34cm×34cm

师生情

宝藏:您和潘天寿、吴茀之等老先生关系密切,他们对您的最大影响是什么?

朱颖人:首先是绘画方面,他们都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很深研究,所以在绘法方面都既有特色又有厚度,使我受益匪浅。几个老师的习惯和方法都不同,林风眠先生教过我,但时间很短,江丰同志也教过我美术史。

潘天寿先生是个“僵其骨”的学者,有着“不入时”的绘画风格,希望大家学习要打实基础功力,又要勇于开创,吴茀之先生则从昌硕先生那里解脱出来,拥有自己的面貌。

同时,他们教学认真、负责的态度对我的影响也很大。潘先生说,教学并不只是教,而要把绘画的传统传下去。他们会在课堂上画给学生看,学生画好以后还 会进行评论和分析。潘先生对我讲,一个人要在平行中比较,若平辈中比较可以,则再从历史上去比较,这样一比,就没有什么好骄傲的。

老先生们在教学中十分注重培养人的全面修养,所以潘先生希望学生一定要达到诗书画印“四全”的全面知识,吴先生则说过作诗要重视意境,诗和画有相同的地方,但也有不同的职能,我们必须首先承认它们的局限才可以更好地发挥它们的特点。

后来我把他们上课的笔记整理成《潘天寿、吴茀之、诸乐三课徒画稿笔记》,现在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已经多次再版了。

宝藏:《潘天寿、吴茀之、诸乐三课徒画稿》是记录又是阐释,深入浅出,图文并茂,1992年首次出版即成为畅销书,此书可以说是一本严谨的教科书。

朱颖人:我在退休后整理了老先生的课徒画稿笔记,当时只是为了备忘,没有想到要出版,当时带记录了好几本,可惜文革的时候遗失了一些。正是这些笔记,使我可以持续体会老先生的思想,不断推动我前进。

宝藏:您眼里的吴先生是什么脾气的人?

朱颖人:吴先生是很直爽、很耿直的人,四人帮批判吴先生的《老菊灿若霞 篱边斗大花》一画,他生气极了,对我说他们“拿毛主席的诗来,我也能批成反动的”,我当时听了很不安,只能尽量安慰。吴先生很耿直,画什么地方不好,他就 讲不好,什么地方好,他就讲好,他告诉我:做人要实实在在,画画要有虚有实。

宝藏:潘先生的墓地也是您选的。

朱颖人:这是一个很悲凉的事情,潘先生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死后,其时的革命委员会竟然不许召开追悼会,当时潘先生的骨灰在殡仪馆里的期限要到了, 潘师母和我商量应该怎么办,我说我来想办法,潘师母希望找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安葬潘先生,我找了很多朋友,考察了好几个地方,后来就定在玉皇山脚下,前面 是个将军山,很开阔,潘师母还比较满意。

宝藏:您从教多年,哪些学生让您记忆比较深刻?

朱颖人:早期的是刘文西,后来有吴山明、张立辰等,那个时候的学生都很用心学习,我作为老师没有理由不好好教。教的好教不好,学得好学不好,就另当别论了。

宝藏:退休前您一心扑在教育岗位上,退休后,您也迎来了艺术事业的第二春,今后创作方面的计划是什么?

朱颖人:虽然现在年纪大了,力气比不上以前,但我还想继续画,最近我想把花鸟画放开,希望可以画些其他的东西,比如山水,可以使我的思想更开放一些。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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